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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(“……配不上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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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(“……配不上”)

國子監氣氛果然不同以往。

柳遲硯這兩日沒接觸過外人, 只能從幽王的只言片語裏判斷出情況不太對。他去尋張博士銷了假,見張博士興致不高,也沒有繼續打擾, 折返去尋竇延他們說話。

見柳遲硯有些憂心, 竇延把自己探聽來的消息與他講了:太子病重,東宮可能要換個主人!

柳遲硯眉頭直跳。

莫名就想到幽王說的那句“到時替你簪花”。

幽王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說, 他必然有一定的把握。

柳遲硯回憶著那話本裏的描述,卻發現裏頭並沒有明說幽王有沒有當過太子。如果幽王當真能左右明年的科舉,說不準入主東宮的會是他!

哪怕已經知曉幽王會當上暴君,柳遲硯還是很難想象要是皇帝陛下當真立幽王為太子會是什麽光景。

柳遲硯嘆了口氣, 說道:“這些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, 還是靜觀其變吧。”

竇延點頭。

兩人沒再聊奪嫡這種危險話題, 改為探討學業上的疑問。

快入秋了,秋闈也越來越近了, 張博士他們給柳遲硯等人準備了針對上舍的最後一次大考核,明兒正式開考。

能通過這次考核的生員, 名籍將會送到禮部去登記造冊,相當於獲得了今年參加秋闈的資格!

柳遲硯正好趕了回來, 總算是沒錯過這樁大事。

明天就是大考, 博士們都沒再講課,只叫柳遲硯他們自己溫習。

想來是國子監博士們也無心做事, 才趁這機會停了講學。

到了傍晚還沒下學,就有個大消息傳到國子監:太子被廢了!

對於皇帝陛下為什麽會在這節骨眼上廢太子, 底下人眾說紛紜,對外的說辭是“太子行事不端, 屢遭彈劾”,實際上的原因卻沒人知曉。

畢竟, 太子都快病沒了,皇帝陛下竟在這時候廢了他,那不是讓他沒法享受最後的尊榮嗎?就連上書彈劾過太子的人,都覺得皇帝陛下此舉有些薄情。

柳遲硯也覺不太對勁,下學後匆匆回了王府。

幽王卻沒有回府。

柳遲硯坐在書房裏有些心煩意亂,索性取下一本書凝神靜氣地抄寫起來。

外人自然不知曉,皇帝陛下用了幾日太子的血做藥引,病不僅沒好起來,頭疾還越發嚴重。他叫人寫青詞請神,得來的結果是太子不賢,作惡太多,用他的血不僅沒法見效,反而還會加重病情!

這可就叫皇帝陛下勃然大怒。

太子和他那些東宮部屬幹的壞事,皇帝陛下並不是一無所知。只不過對他來說,那都是小事而已,都當太子了,多納幾個女人、多搜刮點錢財寶物,有什麽大不了的?

可如今不一樣了,如今太子幹的壞事竟報應到他頭上來,簡直把皇帝陛下氣壞了,當即命人把太子給廢了!

皇帝陛下還特別叮囑傳詔的太監跑快點,須得趕在太子病死前把詔書送到。省得太子死後還要辦大喪,白瞎了那麽多銀錢!

皇帝陛下懲治了太子這個“不孝子”,又開始問在禦前伺候的徐公公:“你覺得朕哪個兒子名聲最好,幹的壞事最少?”

徐公公聽得頭皮發麻,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:“……應當是二皇子吧,二皇子在士林之中聲譽極佳。”

皇帝陛下很滿意,笑著說道:“派人把重華殿收拾出來,再去殷王府宣旨,叫他明日搬到重華殿住下。”

徐公公喏然應下,忙按皇帝陛下的意思把事情安排下去。

皇帝陛下問國師:“國師可還有適宜的太子人選?”

國師道:“有倒是有,就怕陛下為難。”

他給皇帝陛下講了講近來的星象變化,說是大雍將有大煞直沖帝星而來,須得有人幫忙擋煞。

若說諸皇子之中誰的命最硬,當屬幽王這位九皇子,幽王若是被立為太子,便是離帝星最近之人,擋煞效果更佳!

皇帝陛下乍聽之下,是覺得有點為難,畢竟他這個排行第九的兒子著實沒什麽好名聲,人人背地裏都喊他一聲殺星,名字說出去能止兒啼的那種。

可聽國師講完此煞的兇險,皇帝陛下又覺得事不宜遲,必須盡早安排幽王入主東宮,省得來不及給他擋煞。

皇帝陛下心裏已有了決斷,面上卻一臉莫測地道:“朕考慮考慮。”

與此同時,幽王正在左掖營中看士兵訓練,聽人說有太監去殷王府上宣旨,殷王府中熱鬧非凡,個個都挺歡喜。他擡手拿起身旁禁衛的長弓,彎弓朝著遠處的箭靶遙遙射出一箭。

咻!

隨著利箭破空之聲響起,百步之外的箭靶正中央多了支新箭。

周圍響起一陣叫好聲。

幽王心情不錯,隨手把長弓還給旁邊的禁衛,笑著說道:“弓還不錯。”

自從讀過那本話本,他便在布這一局。現在太子被廢了,他那位二哥也被選為“藥引”,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冊封為太子。

思及此,幽王上馬出了左掖營。天色不早了,國子監已經下學,他的戰利品應該已經乖乖在府裏等著他回去了。一天裏頭能聽到這麽多好消息,他怎麽能不好好犒勞犒勞自己?

幽王走後,有人壯著膽子和新晉的左掖營統領屈大兆八卦起來:“王爺府中當真有人了嗎?從前王爺都與我們一同吃住的,現在卻是時常回府去!”

屈大兆一拍那人腦袋,說道:“王爺的私事也是你們能過問的嗎?小心腦袋不保!”

眾人見屈大兆嚴肅得很,頓時不敢再多說什麽。

屈大兆看著幽王遠去的方向,想到幽王府中藏著的那位“美人”,也覺他們王爺和從前有些不同。

另一邊,幽王進城回了府,有人機靈地上前稟告說柳遲硯在書房看書。

幽王沒說什麽,只是腳步換了個方向,轉而去了書房。

那叫高泰的侍衛守在書房外。

幽王看了高泰一眼,沒搭理他的屈膝行禮,邁步進了書房。

柳遲硯正在那抄書,那叫開陽的小廝殷勤地在旁邊替他磨墨,少年郎一邊研磨著硯臺裏的墨一邊覷著柳遲硯杯中的茶水。見柳遲硯端起茶抿了一口,他便利索地接過茶杯要去給柳遲硯滿上。

等瞧見大步邁入書房的幽王,開陽當即畢恭畢敬地跪下行禮,手裏還穩穩地托著柳遲硯飲過的茶杯。

柳遲硯見狀也停筆起身見禮:“殿下。”

幽王把開陽打發出去,撩袍坐到柳遲硯剛才的位置上,直接把柳遲硯抱到自己腿上,拿起柳遲硯正在逐字逐句謄抄的書翻了幾頁,說道:“你倒是有閑心。”他隨手捏玩著柳遲硯纖長的指頭,“就幾本破書也值得你費這麽多功夫去抄?”

柳遲硯沒與幽王分辨,只說道:“左右無事,打發時間。”

幽王含住他耳垂輕輕吸吮起來,似是在品嘗什麽美味。

柳遲硯平日裏與人往來向來疏淡守禮,耳垂這地方更是連碰都鮮少讓人碰,此時被幽王灼熱的氣息包裹住,只覺整個人都滾燙起來,連脖頸都染上淡淡緋紅。

幽王見到如此美色,只覺自己錯過了許多好風景,動作越發放肆起來。

柳遲硯想到明日要大考,忙於幽王說起這事,希望幽王不要太折騰他。

幽王沒搭理柳遲硯的話。他特意回來一趟就想要好好享用一番,什麽大考不大考與他有什麽關系?

幽王徑自抱著柳遲硯要了一回,折騰得柳遲硯乏力地伏趴在他懷裏。

等餘光掃見旁邊吸飽了墨汁的毛筆,他又來了別樣的興致,笑著對柳遲硯道:“你飽讀詩書,想來肯定對所有字都了然於心。不如這樣,我在你背上寫個幾個字,你若念對了我今晚便放過你如何?”

柳遲硯何曾想過自己會在書桌前做這種事。

可瞧著幽王這態度,要是不答應的話明天他怕是起不來。他眼睫顫了顫,輕聲答:“殿下要寫便寫吧。”

幽王吻上他的唇,手指在他背上輕輕描摹幾下,仿佛想看看他的背哪兒適合書寫。直至描摹到柳遲硯眼角都紅了,幽王才放過柳遲硯的唇舌,叫柳遲硯背過身去方便他落筆。

柳遲硯的長發被幽王撩到一邊,露出光潔漂亮的背。

幽王長得繭的手按在上頭,只覺柳遲硯果真是錦衣玉食養大的嬌貴公子哥兒,與他們這些常年行軍打仗、滿身猙獰疤痕的糙人大不相同。他饒有興致地誇道:“世上再好的紙怕是都沒你這背好用,要是叫旁人看去了,說不得人人都想來寫上幾筆。”

柳遲硯一聲不吭,心裏滿是難堪和羞恥。

“殿下快寫吧。”

他催促道。

幽王打趣:“這麽迫不及待?”

柳遲硯安靜下來。

幽王知道柳遲硯臉皮薄,也沒再逗弄他,拿起毛筆在柳遲硯背上寫了起來。

筆尖帶著冰涼的墨汁落在他的背上。

幽王腕力好,寫起字來筆鋒格外遒勁,毛筆上的軟毫仿佛都變得有些紮人。

那是他親自選的紫毫筆。

這種被心愛之物褻玩的感覺,叫柳遲硯背脊微微發顫。

恨不能當自己不曾存在過。

幽王逗弄般的詢問卻把他拉回現實:“一個字寫完了,你可認出來了?”

柳遲硯手微微攥起,在心裏告訴自己很快就能結束了,才啞聲念了出來:“……光。”

幽王本來見柳遲硯滿臉無地自容的難堪,還以為柳遲硯會認不出來、乖乖讓他玩個盡興,沒想到柳遲硯竟把字認了出來。

看來他確實很看重明日的大考。

幽王笑了笑,提筆又陸續寫下三個字。

“……風。”

“……霽。”

“……月。”

幽王隨意地扔開手中的紫毫筆,邊賞玩著自己的佳作邊問:“你覺得你可配得上這四個字?”

柳遲硯閉上眼。

“……配不上。”

他早就配不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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